盲盒写手
你永远达不到猜出下篇CP的真实。

《梦境与雨天》

《梦境与雨天》

忒修斯19岁,纽特11岁

  



忒修斯·斯卡曼德醒来的时候,钟表的指针划过了数字七,他眯缝着眼睛看黑暗的天花板和天花板上纹饰浮夸的吊灯,沉浸在梦境延续的朦胧里尚且不能清晰地将虚幻与现实区分。随后他听到敲门声从自己身体的右下方传来。那声音与使他梦境戛然而止的声音相同,他不知怎么的就又回到他的梦里,纽特被他护在身前,身后一个高挑扭曲的女人撵着他们走向似乎毫无止境的楼梯,直到他们双双站在高塔的边缘。他的一只手攥着魁地奇的球门,一只手攥着纽特,弟弟的小脸在一片明亮中满是雀斑,他想哦不,他被感染了。

那女人像是听到了他的想法,开始夸张地咆哮,突然一切声音被收缴,取而代之的是一扇门——一扇出现在魁地奇球门中的门,他放低门中门让纽特够得到,于是纽特伸出小拳头轻轻敲了敲。

“忒修斯。”敲门声又从他身体右下方远远的位置传来,伴随着他的名字。他这才睁眼看向那个方向。还没门把手高的小纽特从门缝探出一个小头,他围着赫奇帕奇的围巾,身上裹着霍格沃茨的袍子。

年长的斯卡曼德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弹起来,又被冷冰冰的空气激了个寒颤。该死,他的壁炉又哑火了。他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抓,在纽特张嘴说话之前跳下床,他的嘴巴开始自动运转:“妈妈让你来喊我起床的,对吗?抱歉,昨天太晚了,饱受噩梦折磨还睡过头了,我记得你今天开学,你能先去告诉妈妈我已经起来了吗?如果你们等不及就先出发,我可以过会骑扫把赶上的,我不想耽误你的火车……“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忒修斯在喋喋不休。一片手忙脚乱之中,他意识到今天是个冷冰冰的阴天,厚重的窗帘只在缝隙里漏出一点点灰蒙蒙的光线,熄灭的炭火在壁炉里发着幽暗的暗红色光芒。他突然想到纽特也许会感冒,由于他们昨晚那次荒唐的冒险,这个念头出现得如此迅速,拽着他的头逼他向门口看。他突然噤声,纽特还在那,抓着门把手,他们的视线对在一起,纽特开始说话,声音就像他的敲门声那样轻:

“妈妈说你得在家里关禁闭,我很抱歉,忒修斯。”

然后房门被关上了。


  


去往伦敦的马车已经利落地停在了斯卡曼德家宅邸的门口,车夫抓着悬空的缰绳,末端栓在一片透明的空气上。车夫先生是个瘦削的青年,他的衣服并不合适,但却被拾掇得妥帖得体。纽特·斯卡曼德站在马车边上扬起小脸观察着他,车夫向他行礼,用一种轻快的语调说提前祝您生日快乐,斯卡曼德先生。还有几天就满十二岁的纽特被这句话惊得缩回了视线,他没能说出任何表示感谢的话,斯卡曼德夫人俯下身握住了他戴着绒线手套的手,他被领上了马车。

马车被施放了空间咒语,内里的空间远比外部所见大得多。纽特在这里无法看到车夫的背影,也没办法从窗户看到沉浸在阴郁天色之中的老宅。那个青年莫名让他想起自己的哥哥,尤其他还驾驶着夜骐——那些被有形的缰绳所束缚的透明的生物。只是现在纽特和他的哥哥都被有着厚重颜色、厚重材料的物质包裹在笼子里了,他没办法想象一个人和家养小精灵一起被关在老宅,尤其是小精灵还不喜欢他。纽特开始替忒修斯羡慕车夫了,至少那个车夫还能呼吸新鲜空气,尽管他和夜骐一样有看不见的缰绳套在他的脖子上。

壁炉被家仆一挥手点燃了,纽特找了把靠边的扶手椅坐下,他得跳起来才坐得上那把高凳子,等他坐上去他的双脚都没办法够到地面,他就按着坐垫两只脚在低矮的半空里晃啊晃。茶壶在他面前自动倒茶,甜点和饼干躺在托盘上等着取悦他,而纽特在看他的妈妈。斯卡曼德夫人坐在远离他的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她的手上端着一杯冒着氤氲热气的茶,茶壶想再多倒一些,但茶杯一直是满的。这位体面的女士将视线落在窗外的老宅,没在看他,也对手里的茶不感兴趣。

她看上去有点局促不安,纽特想,就像是他在花园里看到的被丢弃的猫狸子,浑身都绷紧,脊背拱起,毛都炸起来。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了,马车已经起飞,夜骐将拉着他们飞向伦敦,他得穿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而后开始他的春季学期。他不太喜欢那些学生和人群,也不太喜欢每次开学的高桌晚宴,但他喜欢黑魔法防御课老师,邓布利多看起来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可能在五六岁刚开始记事的时候,纽特就问过忒修斯,为什么前往伦敦的马车和他们在麻瓜社会见到的那些马车都不一样。忒修斯很快意识到他在问什么,但那会的忒修斯太讨人厌了,优秀的、骄傲的、魁地奇校队明星、诸多光环加冕的、对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他自己知道的问题表现出敷衍的、比他高特别多的哥哥,问他这样的问题是一个多坏的选择。

纽特已经不记得忒修斯是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但他对这件事印象这样深,他的童年被忒修斯的青春期狠狠刺伤,他又是那么不起眼,丢到小孩堆里连妈妈都找不到他,以至于也许就是从最早的这次马车问题开始,他再也没有对忒修斯表现过热情。直到昨天晚上,半大不大的忒修斯推开他的房门,他的手里攥着发光的魔杖,光芒从下面照亮他的脸,所有的阴影都在向上。

“来啊,弟弟。”忒修斯说,没有喊他的名字,“我们去看夜骐!”

纽特根本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在忒修斯的印象里,冬天的老宅从来没有这样阴暗潮湿过。家养小精灵会维持整个宅邸的干净整洁,以及确保屋内的温度不会令人类巫师感冒,只是现在,出于某些连忒修斯都不想细究的原因,他连小精灵都找不到。好在他的魔杖没有被收走,并且他早已从霍格沃茨毕业,他挥动魔杖冲着壁炉施放了一个火焰熊熊,而后拖着一把扶手椅,拽着他的被子,伸长了双腿,双手交叠,坐在了炉火旁。忒修斯盯着跳跃的火焰,毕毕剥剥的细碎响声让整个空间变得静悄悄的。

他的思绪开始飘忽,从毕剥作响的火焰抽离到悲哀的现状。忒修斯·斯卡曼德刚刚度过他作为傲罗的六个月实习期,现在他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假期,假期过后他将领取自己的个人印章、办公用品、制服、电话专线(可能也不会有)、专用信件递送通道和一张有挡板的办公桌——他再也不用看曾经坐在自己对面的、永远在蠕动嘴唇的另外一个实习生。说实话,六个月的实习期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这六个月里大概有三个半月的时间被浪费在冗长、繁琐、纯粹为了增加工作岗位而设置的文书与流程处理上,而他跟着前辈外出做外勤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为巫师寻找落跑的恶婆鸟、为麻瓜消除记忆和照看夜骐。

照看夜骐。这是一项过于奇怪的工作内容。能否看到夜骐并不会作为能否入职的评判标准,忒修斯将“被划分到这份工作内容”这件事情归咎为他的姓氏是“斯卡曼德”,而他的母亲是知名的骏鹰饲养专家。显然魔法部超前的调查能力都用在了查询本国公民的身份背景上,别误会,忒休斯对照看夜骐的工作内容没有任何意见,他只是想起了这一点,想起了夜骐,想起了昨晚的冒险。

他的嘴角开始不自觉地上扬,这个笑容在火光中显得温暖和煦,魔杖尾端的金色圆环在他的手掌间闪闪发亮。纽特还有四天就要满十二岁了,今天他将开始他在霍格沃茨的第二个学期。他的弟弟被分院帽划分到了赫奇帕奇——毫不意外的结果。并且他的弟弟在第一年就展露出了草药、历史和针对神奇动物的才华,忒修斯感到很骄傲。

也许那就是忒修斯真正注意到自己弟弟的时刻了——一个围着赫奇帕奇围巾、裹着黑色巫师袍的小巫师,不再是一个围着地精团团转,还会被土扒貂追得到处跑的金色小团子。他感受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温暖充盈他的胸膛。忒修斯仰头看向透出阴暗光芒的老窗,雨水顺着玻璃向下,窸窸窣窣的细响像一群小老鼠踏过酥脆的谷片,于是那些即将燃起的火花被伦敦突然的雨水打湿。他意识到自己将会缺席纽特的入学以及他的生日,因为昨晚的冒险,因为昨晚他们披着月色,穿着风,踏过云,而后被他们的母亲按进泥里。

这是个比喻,一个相较于整个的但足以让忒修斯感到恼火与愤怒。他那备受尊敬的母亲短暂剥夺了他存在于纽特生命中的权利,他承认他现在有些不可理喻,但同样的,他不认为这是他应当承受的惩罚。

忒修斯仍然盯着窗外的大雨,一个计划已经在他的脑海里生成。他听到小精灵举着鸡毛掸子打扫客厅壁炉的声音,那个壁炉在他比天气更糟糕的心情中首当其冲,他想不明白那个被柴烟熏黑的壁炉能有什么灰尘需要用鸡毛掸子打扫。随便吧,计划的一环是从小精灵管理的钥匙中拿出储物间的那一把,然后他就能骑着扫把追上夜骐的马车,也许霍格沃茨的火车。

年长的斯卡曼德在扶手椅中交换了交叠的双腿,他把魔杖放在一边,支起双手盯着火焰。他不会缺席弟弟的入学以及他的生日,等着瞧吧。


  

  

“你的哥哥不是因为你而受到惩罚的。”斯卡曼德夫人突然发声,“他因为他自己犯的错误而受到惩罚。”

纽特·斯卡曼德正望着窗外的云朵出神,他没听到母亲在说什么,那些纷杂的思绪已经越过马车的窗户,随着穿过的云彩,漫步到了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他们没有这样的马车,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纽特坐在忒修斯的身前,被忒修斯握住缰绳的手臂护住。他攥着马鞍,攥着透明空气里明明存在却无法看到的缰绳,在双眼陈述的恐惧中,感受着那被死亡眷顾的生灵鲜活而有力的生命。经验与常识在他所在、在忒修斯带着他所在的存在之中,消失殆尽,如同腾飞的想象力,他所感知到的这一切,都在银色的月光中变得如梦似幻。

纽特竭尽全力地张大眼睛,贪婪地在半空中俯视着一切。他坐在一片空气上,而这片空气正在他的膝盖边上拍打翅膀。明明他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到下面深色的树木与闪着银光的河流,他的眼睛告诉他危险,必须马上回到地面上。可是月亮那么亮,青玉似的,好像伸手就能够到。而且忒修斯,他那诸多光环加冕并且似乎从来没有正视过他的哥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在他的身后。

这是真的吗?纽特大声问,但是声音被掠过的风吹碎,那些没有羽毛的骨骼、翼膜分开风的声音,他听不到自己。他向后靠,试图拉近距离以听清忒修斯的话语,他感觉到忒修斯的体温,感受到忒修斯被风鼓动的衣领轻拍他的发丝。忒修斯把袖子撸起来,露出了小臂。他今天穿了什么来着?纽特仰起头,看到月亮在忒修斯的脖子上涂抹出阴影,看到风将他的颧骨擦红,看到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忒修斯低下头,那个笑容就明晃晃地照进纽特的眼底。

真得不能再真了,阿尔忒弥斯。忒修斯说,看好你的月亮!

话音刚落,这位“雅典的国王”一扯缰绳,夜骐立身长鸣,毫无准备的纽特向后仰倒,又被晃得前扑。十一岁的纽特开始尖叫——他要掉下去了,那些黑暗的树木与岩石,那些明亮的流水与草地,他就要掉下去了。他在一片惶恐中急得乱抓,而忒修斯抱住了他,他那只撸起袖子的手臂稳稳地横在纽特的腰腹间,将他护在怀里,让他安稳下来。

坐稳了。忒修斯说,话语间夹杂着一声未经掩饰的大笑。纽特觉得那笑声有些不公平,他有些生气地仰起头,而忒修斯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他那点恼火就随着身旁的云朵飞快被抛在后面。忒修斯牢牢把握着缰绳,双腿一夹,得了指示的夜骐拍打双翅,箭一样划破云间。

于是纽特重新看向前方,风把他的发丝吹动,他眯起眼——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夜骐带着他们飞向无尽的夜色,飞往月亮和天空之下漆黑的地平线,鸱鸮被他们踩在脚下,魔法世界被他们落在身后,忒修斯拥抱着纽特,而纽特张开双臂,拥抱这澄净清冷的月光,拥抱这世间一切。

“纽特!”

纽特茫然地看向母亲,又在那带着愠怒的视线中飞快地垂下眼。

斯卡曼德夫人叹了口气,随即复述了一遍。搞清楚母亲在说什么的纽特沉默了,他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他觉得自己是个因为偏爱而被特赦的共犯,而他本来应该和忒修斯一起被惩罚、被训骂。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处理这个,同时他也不想顶撞母亲,于是他把沉默延长。

如果是忒修斯,他会怎么做呢?纽特想。这个想法的出现水到渠成,就好像这个想法一直在那似的,像个伪装成毛球的蒲绒绒,在此时此刻终于爬出来动了动。纽特又回到了昨天晚上,他忍不住想起兄长的存在。昨天晚上,忒修斯举着荧光闪烁,攥住纽特的手,让他穿着睡衣换上鞋。纽特发誓自己一定问了,如果被妈妈发现了怎么办?他记得忒修斯说,那就别被妈妈发现。

像昨晚回应忒修斯一样,最终纽特点了点头。他的妈妈叹了口气,放任他回到自己的世界里。纽特看着地板的花纹,愧疚感近乎吞没了他。马车落地,他们到了目的地,斯卡曼德夫人带着他走下马车,纽特握着她的手。伦敦正在下雨,雨水混着这座正在蓬勃发展的灰暗城市所散发的臭气,落在地上变成黑色的泥点。纽特看着国王十字车站的人流,所有人都有着一个方向,他们的眼睛中因此有光。他得仰头看向这一切,否则暗色的大衣将会成为他所能看到的全部。像昨晚那样,双眼带给他全新的恐惧,纽特低头跟上母亲的脚步,他看到雨水溅起弄脏斯卡曼德夫人的衣角,看到那些落下的黑色浊流被每个人踩来踩去,他有点想念忒修斯,他想要见到他的哥哥,想要重演昨天的经历。但一切感官知觉都要为此时此刻服务,夜骐蹭了蹭他的后背,纽特试图回头,他的视线被合拢的人群挡住,他现在站在这一片灰暗里,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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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不下去了。

后续就是,忒修斯骑扫把追上了霍格沃茨的火车,没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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